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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
第十二章

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。他手中端着两个碗和两个盘子,都分别盛放着不明紫色物体。

看着在碗里蠢蠢欲动的那坨玩意,我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些东西给拍倒。

“先生,您的餐点送到了。”

少年小声地重复了一遍。由于经验少的缘故,他说话都畏畏缩缩的,不敢直视我的眼睛。

“嗯,哦,多谢了。”

我接过他手中的餐盘,强忍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抵触感。

少年鞠了一躬之后转身离去了。

我关上门,艰难地把这些东西送到了桌子上。

天哪,这些东西该怎么咽下去啊,会不会被毒死啊,但是话说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啊。毒死和饿死,哪个的痛苦更少一些呢......我眯着眼睛看着紫色粘液状的食物,思考着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
“嗯.......”

我的身后传来了小声的呢喃,和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
“醒来了吗?”

我回头,看见那个被我捡回来的少女已经坐了起来,正睁着迷迷瞪瞪的双眼打量着四周。

“我在哪儿......?你是?”

她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周围的信息,陷入了短时间的迷茫。

但没过多久,她就反应了过来,眼神黯淡了下去。

“感觉还好吗?这儿是这边旅店送来的吃的。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,总之一路飘着就来到了这个城市,想着先安顿下来再说,就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。哦对了,我暂时用了你头顶的那个东西作了抵押。别告诉我你身上没带钱,之后记得付了费用把它取回来。”

我开始尝试着小心地接近那些紫色的物体,有种做好了觉悟准备吃黑暗料理的感觉。那么,心理准备也做好了。要上了!

在伸出的双手缝隙之间,我用眼角瞟了一眼她。她还是静静地坐着,只是把右手搭在了头上原来那个紫冠所在的位置。她的冷静让我很欣慰。如果这是个遇到这种情况就只知道大喊大叫哭天喊地的大小姐的话,现在我就不会那么轻松了。

“嘛,擅自用了你的东西不好意思。如果那个东西对你很重要,我现在就去帮你拿回来,然后想想用其他方式赊账。在这里稍微打工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她的声音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感情,听着给人一种被丢入冬天冰封的湖中的感觉,寒冷,窒息。

我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,碰上了碗,慢慢将它与我之间的距离缩短。

“然后呢,今后有什么想做的吗?”

她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指,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

“有的时候哭出来可能会好受些,你身边就有床和枕头,不要吝啬......”

“今后。”

她突然打断了我。

“我想成为你的仆从。现在的我一无所有,悲伤,胆怯,弱小,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。这个世界上所有我爱的人都不在了,如果不是使命,我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义。我感谢你将我从劫难中救起,能让我继续履行我的任务。我祈求你能保护我,保护我守护的东西。为此,我可以用我一生的忠诚交换。你可以随意命令我,我也绝对不会反抗。”

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
“是吗?要是我不同意呢?”

“如果你嫌弃我是个累赘的话,那么我希望在我自尽之前能将镜心石托付给你。我愿意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换来你承诺保管它。这样可以吗?”

“也就是说,如果我不同意你的第一个条件而接受了第二的话,你在给予我一切之后,就会自杀吗?”

“没错,那样的话我就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了。”

“是这样吗.......”

真是个极端的人呢。

“你的使命就是保护那块镜心石吗?”

“正是如此。我可以为它放弃我的一切。是镜心石给了我们生命,是镜心石保护了我们,让我们得以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生存下去。这是我们生来就被赐予的一切,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偿还的恩情。所以,我希望我能让它...感受到我们,它的子女,对它的爱与感谢。”

她温柔地握住了胸前的石块。可能是错觉吧,我看见那块不大的石头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了光芒。

“你的想法还真有意思呢。现在像你一样虔诚专一的女孩子不多了。”

我感叹道。

“所以?你的决定是什么?”

她微微攥紧胸前的镜心石,问道。

“镜心石,镜心石,如同能映出心灵的镜子一样的石头,真是个好名字。那就这么决定了吧。我之前说过的吧,我来自于其他的世界,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。在我搞清楚这个世界之前,你和它都呆在我的身边吧,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们的。当然,这只是暂时的。我希望你能展现出你对于我的价值。”

哈。

我轻吐了一口气。这些话不像是我说出来的。在这种非常情况下,示弱或者对其他人表现出弱点的人是活不下来的。而把她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也和同情心无关,我只是需要尽快得到这个世界的情报,越多越好。她为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说不定也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。

床上,我的新任仆从放下了胸前的手,向我低下了头。

“明白了,我的主人。”

滋滋滋滋。一阵电流猛然划过我的后背。我好歹也是男人,被一个被驯服了的美少女低头恭敬地叫主人怎么可能不会兴奋。我克制住内心的冲动,用平和的语气说道。

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首先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。”

“是,主人。我的名字叫做紫琼心,是父亲为我取的。”

“紫琼心,我知道了。以后我就叫你琼心了。”

“主人想怎么叫我是主人的自由。”

这角色融入的也太快了吧,我暗暗咂舌。要是被妹妹知道了我有了这样一个女性仆从,她不要把我给剁了。

对了,妹妹......

我的脑中开始浮现出她的样子。这么久不回去,现在她应该快到家了吧。看见我不在,她会不会着急呢。虽然我有些时候下午会出去,晚上才会回来,但现在的我应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吧。我不在的话,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,会不会还是像平常一样逞强装作自己没事的样子呢......

啊啊啊,好担心啊。越想我就越担心,她一个人的话遇到坏人怎么办,遇到小偷怎么办,食材没有了怎么办,上学怎么办,睡觉怎么办,走路怎么办......

“娅薇......”我嘴里低沉地小声说着,“我知道现在你肯定听得到我说话对吧。你最好照顾好叶嬗。要是我回去看到她哪怕受了一点点伤,我与你不共戴天。”

“嗯?主人,你说了什么吗?”

什么都没发生,只有琼心疑惑地看向我。

娅薇应该是听见了吧,我暗暗想到。如果这都听不到的话,就别当什么唯一神了。凭她的力量的话,恐怕就算整个地球都来攻击我们家,我妹妹也能安心地在床上呼呼大睡。

我抬起头,目光对上了紫琼心。她的脸绷得很紧,上嘴唇用力地咬紧了下嘴唇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。

什么啊,原来你也忍耐着吗。

我笑了一下,将后背完全靠在了椅子之上,看着天花板说道。

“琼心,听好了,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命令。”

她的瞳孔放大了一些,有些胆怯捏紧了手中的被子。

“只要是主人的命令,我是不会拒绝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那么,命令的内容就是——”

我手指指向了他,头却没有回过来。

“在这张床上,哭个够。”

“诶?”

感受到了她不解的视线。

“所以说啊,我还没有说的更明白吗。这样不对哦,以后我不会再把命令重复第二遍了,这次是第一次就原谅你。我说的是,就在你现在坐着的这张床上,哭个够。在觉得悲伤减少一些之前,不许停下来。”

“主人......”

“放心,”我用另外一只手遮住了眼睛,“我不会看的。”

几秒种后,我的房间里传来了被压抑太久之后突然释放出来的大哭之声。

吵到客人就不好了吧,我略微苦笑着想到,挥手将我和她的空间与外界隔离了出来。

她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很久,很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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